月木

真理的美妙之处在于,即使没人理解它,它也不会改变。我本人也是如此。

【国共无差】变心

红主视角,第一次合作意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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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第一回相遇是在广州的街上,最初只是莫名有种同为意识体的熟悉感,尔后才想起曾在仲甫先生处见过他的肖像。他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带着细黑框的眼镜,神情庄重而不威严,有一种含蓄内敛、温文尔雅的气质——依我看,相较于铁血谋划的军阀,他倒更像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

我正犹豫是否离开。我不认可他的执政风格,但心底仍对他与中山先生有些好奇。更何况老师也给我下了多加接触的指示——他却已望见也认出我了,落落大方地向我走来。我有些拘束,不知如何对他,只好呆愣在原处,勉强露出个礼貌的笑来。

他的笑容却是由衷的高兴,让我更不自在了些。短暂的介绍后他握紧我的手,说是时日尚早,还能请我去吃早茶……

他的热情我推脱不过,只好跟上他,但还是同他隔了些距离。他当然能感受到我的小心和疏远,却似乎毫不介怀。

戒备总是好的,他轻飘飘一句带过,人尚且知面不知心,何况是全中国各怀鬼胎朝令夕改的这些个军阀政权。轻易信了,难保不被拆吃干净的。

我心头一跳。我知道他有段军权不握、被各路军阀百般揉搓的时日,一时不知他的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我也读了你们的书。他接着说。

啊!我说,啊?

我愣住了。

他点了点头,笑说,否则为何请你们来商讨民国重组事宜?新三民主义还须靠你们才落得实处,这是先生的意思。

那你呢?我盯着他,想从他眼里挖出一点心虚,你怎么看?

你想说,倘你们的共产主义得以实现,身为国家政权的我也不复存在了么?

我道,社会意识总有保留自己的渴求。

你难道是这样的?他反问。共产主义的实现不正是籍由你们的死亡才开幕的吗?你或许说你是共产主义的铺路石,我会说你是舍生取义的仁人志士。

他迎接着我的目光,说得光明磊落。我与你不同,但不同点不在是否舍生,仅仅在于所求之义:我欲救亡图存,你欲实现共产。我们的道路并非相悖,只是延伸的长短不同罢了。中华但得救,我九死无悔。

——我想我那时还是有些钦佩他的。我最初只把他当作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某个缩影,即使有中山先生也并不以他与其余割据的地方军阀有何分别——但他确实不同。他是为民族大义而生的,不在意自己是哪个阶级、我又是哪个阶级,中国但得救,天下皆吾友;甚至不在乎自己生死,谁与他争权,他为了国家的稳定甚至愿意将胜利果实拱手让人……

奇怪么?他听了我的话后苦笑。

在现今的中国,一切都不奇怪。我说。只是……

只是什么?我看着他文气的模样,心底突然泛起隐约的不安,那股不安让我把话咽回喉咙里。

他不在意,也不追问,笑着转移了话题,问我在春园可还住得习惯。

兴许是初生的我认识的政权意识体太少,理念也太稚嫩;我与他聊了一路,对他就已了无偏见而越发亲切了——事后回想,这样的亲切感,在我以后的这一百余年里,也仅仅在那几年的他身上感受过。我没想到一个处于对立阶级的政权能对我的理想作出如此高的评价,他甚至说希望建成一个新式的、俄国式的,真正民主的国家——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了。老师是对的,他是我的同志,是中国的希望。我主动以个人的身份加入了他,和他一起筹划改组和改组后的北伐。原本残存的怀疑在协助和见证他的改变和革新后烟消云散了,更何况老师也希望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后来的事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现在的我,剔除了一切感情,平淡地把那时犯下的错误定义为“右倾投降主义”。

是的,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他,把后背交给他,也因而刻意忽略了他政权内部左右各派势力的暗流汹涌。我天真地觉得他是独一无二的,生于民族叙事的他意志强大到足以成功背叛他所在的阶级……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而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一切都早有迹象,只是我闭上眼,不愿承认罢了。

我离清醒最近的一次是中山先生溘然长逝的那天,他突然找我喝酒,一杯一杯地喝。他有些醉了,我习惯使然没有喝酒,只担忧地望着他,他流着泪,问我阶级与民族究竟为何物。

我心中一紧。他曾经是知道的,但他现在不知道了。

于是枪声在1927年的4月12日响起。我固执地以为是误会,徒劳呼吁众人放下枪,直到他走进来。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他了,他穿着一身光洁笔挺的军装,面容冷肃,不再像那位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了,而只是一个铁血谋划的军阀。

他冷漠地把枪口对准了我。我悲哀地发现他眼里已不再有曾通宵彻夜与我讨论怀想的那些宏图大志了。

那个新三民主义的广州国民政府,倒在了与自身阶级作斗争的路上。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窃取了他的躯壳,把他变成了维护统治的工具。

我受了重伤,也看见他左臂的鲜血淋漓。

当他左臂的血流尽流净了,他便再不是我的同路人。那些亲切的幻梦,终究是一厢情愿罢了。

 

 

 

- fin. -

 

 

 

想建成一个新的俄国式的国家是中山先生说的!(原句忘了……)

新三民主义是涵盖阶级叙事的民族叙事(我觉得)!

关于左臂:四一二不仅反共,把国党内左派(用蓝左臂象征)也清完了……之后的国就完全彻底地倒退了。

我真的很喜欢中山先生和广州国民政府啊!!!(哭)

之后大概会写一段关于国自身民族叙事和阶级叙事矛盾的分析,它(特别是前期)真的给我一种悲剧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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